《江湖梦,住在我们心中的那个侠客》-《雪中悍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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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老时,一个人又能让整座江湖觉得老了。

    ——听来是多么大气磅礴传奇般的一辈子,一袭青衫、一把木马牛,甚至到老了只剩下一只手臂,但一直以来,他都是江湖唯一的那一个剑神。

    照亮剑道万古长夜的剑神。

    剑气滚龙壁。

    两袖青蛇。

    剑开天门。

    一剑破甲二千六百。

    李淳罡的剑从来都是如此一往无前,所谓见佛杀佛见神杀神者,莫过于是,正因为一往无前,所以他的剑举世最锋利最锐不可当,所以他才是无数怀揣着梦想踏入江湖的少男少女间永远的传奇和崇拜的对象。哪怕这些少男少女,早已老去。

    但李淳罡的人生,却并非那般一往无前。

    少年时青衫风流,剑道上更是才华横溢到不可思议,早早地便成为世人心目中的剑神,更有无数大家闺秀芳心暗许,好不风流;

    至盛年时,却在斩魔台上永远地失去了爱人,道心又被齐玄帧所破,跌下天象,甚至被年轻的王仙芝击败、折了木马牛,不免让人心灰意冷;

    再到中年,又被断了一臂,困在听潮亭下无数个年头,不问世事,看似再也无法再攀上剑道顶峰,更是凄凉中透着一股绝望;

    终于到暮年,重出江湖、重新握剑,竟是焕发第二春,甚至老来悟道,一声剑来,成了那曾经咫尺之遥却暌违数十年的陆地剑仙境界,绝地反击得让人振聋发聩;

    至最后,一剑破甲二千六百,在广陵江潮最盛时硬是比好大江潮更盛三分,末了却在这最盛处金盆洗手,像极了戛然而止的奏鸣曲,余音绕梁,遮不住的传奇、遮不住的苍凉雄阔。

    天不生你李淳罡,的确是无趣极了。

    【人物志】

    四.洪洗象

    倒骑牛、懒争执

    武当山上看日出日落,云卷云舒年复一年

    半步天象,三生痴缠

    玄武当兴五百年,不如伊人唤两声笨蛋

    武当山上有个害羞的骑牛道人,辈分极高、天资绝顶,号称背负着“玄武当兴五百年”的气运。他叫洪洗象,是武当山上最没有架子又最讨喜的一位师叔祖,总是骑在一头牛背上,在道门典籍里夹着一本乱七八糟的世俗读物,摇头晃脑、边行边读,读累了,就跑去山顶痴痴地看落日,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或者说是怀念些什么。

    那么懒懒散散的一个人,却肩负起整个武当山中兴的重担,多少有些不可思议。

    直到他一步入天象。

    直到他跨入陆地神仙境。

    读者恍然大悟间才晓得,原来这个憨憨傻傻的青年道士,竟然真的就是吕祖转世,而这个守着武当山界不敢下山的年轻呆子,居然已经为了那袭红衣的主人,甘愿放弃天道,在人间轮回了三生三世。

    老话说,苦心人,天不负。

    而痴心人如洪洗象,被天负了一次、两次,总算求得了一个能看到希望的未来,也算是不枉这千年的颠沛吧。

    【人物志】

    五.诸美人

    朝卷珠帘对轩窗,美人对镜坐梳妆。

    窗外梨花应三月,阁前淡妆正仓皇。

    昨夜妾作鱼龙舞,公子击筑鱼龙鼓。

    长袖翩翩拟广寒,暮鼓声声如倾诉!

    恨我袖中无青蛇,与君共驰千里足。

    前路茫茫君莫顾,顾时莫忘来时路。

    万绿丛中一点红。

    江湖是男人的世界,但江湖上最靓丽的风景,永远是美人如诗、佳人如画。

    胭脂虎、徐渭熊,鱼玄机、王初冬,慕容一对姐妹花、轩辕有青锋;

    青鸟清平、红麝妩媚,呵呵姑娘爱呵呵;

    还有单纯率真的东西、刁蛮实诚的公主、质朴温婉的小娘;

    姜泥是抹去脸上的泥巴就能变成鸿鹄的丑小鸭,白狐儿脸是正振翅而飞的孔雀;

    凉王妃一把大凉龙雀,更是敌得过半个江湖。

    好一个半边天

    【时间线】

    先有春秋不义战。

    人屠徐骁崭露头角,和诸藩王还有大将军顾剑棠一起,在这场不义战中帮离阳王朝平定整个北莽以南,打下了大大的家业。自然,北凉也在这场战事中损伤惨重,徐骁的左膀右臂还有最初的亲信们,老的老、死的死,到王朝安定时,已损耗了一半;相反地,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在北凉老一辈们在战争和时光流逝的夹击下开始损兵折将的同时,北凉的新一代则在发光发热,四牙将、六义子,尤其是号称“小人屠”的陈芝豹,逼死了军神叶白燮、手刃了枪仙王绣,成为了王朝军界新一辈中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接下来是王朝初定,江湖不安。

    这一次,徐骁化作离阳王朝的清道夫,哪一处江湖不服,就率铁骑踏平哪一处江湖,掀起了无数腥风血雨,徐骁也从此更坐实了“人屠”“恶魔”的外号,江湖人谈徐色变,从此臣服于王朝统治。

    再然后徐凤年生。王室开始猜忌徐家。

    一场别开生面的暗流汹涌,结果是刚刚诞下凤年身体还未完全恢复的吴王妃为徐骁挡下了一场无妄之灾,代价是她从此落下了病根,最终英年早逝,可怜一代女剑神。

    而后是世子的荒唐岁月。

    某年某月,世子和老黄,第一次出游,六千里路,两人一马,吃尽了风波苦楚。

    世子回北凉,老黄出东海。武帝城头,老黄用取名作六千里的剑九为自己的剑正了名,却丢了性命。而公子则在北凉城的某处山头,洒下几杯温黄酒,一席话说与山鬼听。

    自此,世子决意练刀,二度出行。

    青羊宫里和赵玉台吴灵素一起做了出戏,芦苇荡里和赵衡博了回命数,大雪坪上观了场雷雨,武帝城头杀了位真人,广陵江边割了几块肉。

    再回北凉。

    第三度出行时。

    便是只身单刀。

    【正文部分】

    江湖梦、住在我们心中的那个侠客——浅析《雪中悍刀行》

    最畅快者,莫如烈酒入喉,刀锋般狠辣的酒劲顺着喉咙间的血脉筋络扩散到全身的每一处,似火焰般,灼烧着我们胸怀中那颗渐渐被尘世的雾霾迷了本性、连简单地跃动都透着股腐朽味道的心脏。饮烈酒,便如自嘲,每饮一口入腹,就想起一些埋在心中不敢直视的旧梦,有一句歌词写得好——“旧爱的诺言像极了一个巴掌,每当你想起一句就挨一个耳光”——酒至酣时,醉至深处,又有哪一次、我们不是被不请自来的旧时回忆折磨个遍体鳞伤?

    这何尝不是人生在世的矛盾,饮酒求醉是为了求一个畅快,然而畅快到最后,往往这些畅快就蜕变为伤人最深刺人最疼的锥子,扎入魂魄、痛彻肺腑,成了最不痛快的不痛快。

    然而求醉的心境,却如上了瘾,戒不掉。

    这就是旧梦的魅力吧,无论付出再大的代价,只要可以换来重温一次那时的事、那时的人、那时的我,便都值得。

    只不过烈酒太伤身。

    于是便有了小说。

    “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曹雪芹一句话道破了千年来多少写手心中想表达的念想,写一篇小说,可不就是一场酩酊大醉么。看似荒唐的桥段、无法理解的疯狂、莫名其妙的感情宣泄、突如其来的生离死别——作者们不过是在描绘自己因笔墨而醉然后又因大醉而生的梦境罢了,所以才有这般荒唐,才有这般辛酸。

    王国维先生曾经说,读书的最高境界,莫过于“众里寻他千百度,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说的是读书到身处,心中所想与书中所写自然契合,恍然间,有所顿悟。

    像我这样愚笨污浊的心魂,自然无法像王国维先生那般,读书能读出一个顿悟,所以我更乐意读些不太需要动脑子的休闲小说,不求修身养性,但求能读到些畅快淋漓的段子、浮一小白罢了。

    但即使是这样的休闲小说,读个通透,亦可能心有所触,读出许多感同身受的唏嘘来。

    所谓触类旁通,触及了文字,其实便是触及了作者落笔时的识海心境。我抱着寻觅自己旧梦的心意去读书,有时候竟能在字里行间窥见作者相似的梦境,激荡之间,让本来早就被我们淡忘得差不多的旧梦清晰起来,而作者藏在字句间的隐晦心思也因此明晰了起来——有时候便是这样同病相怜的感觉,将作者和笔者紧紧地系在了一起吧。

    这不是王国维先生说的暮然顿悟,也许只不过是一次意料之外的午夜梦回。

    像酩酊大醉般的午夜梦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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