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怎么简单怎么杀-《雪中悍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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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尉迟读泉在自家当然熟门熟路,很快捧来了一坛酒,徐凤年没有陪着饮酒,拎了一条黄梨木椅出屋,坐在外廊独自欣赏湖景,直至暮色降临。屋内不知林红猿说了什么,尉迟读泉都没有壮胆凑到外廊。

    徐凤年站起身,深呼吸一口,脚尖重重一点,栏杆外湖水剧烈一荡,徐徐归于平静。

    暮色渐浓,山庄中错落有致的大红灯笼依次亮起,愈发喜庆热闹。

    一栋寂静别院中,灯火通明,大厅内红烛粗如婴儿手臂,只是空无一人。一名英气勃发的年轻人闲来无事,站在书房中,从戟囊中抽出一枝短戟,握在手中轻轻旋转,他带着四骑精锐扈从从蓟州一路南下,遭遇两场大雪,第一场降雪时他们还在江北,鹅毛大雪,气势磅礴,第二场就到了江南,纤柔无力,这让自幼生活在险恶边关的他对江南印象更糟,沿途见识了不少文士的风雅行径,这些只懂咬文嚼字的蛀虫在他眼中,就跟当时那场雪一样孱弱,根本经不起他一枝短戟的掷杀。他这次南下之行,自然有人会不断放出风声,使得他冷不丁由一个边镇校尉,有望成为风马牛不相及的武林盟主,他自己都觉得荒唐可笑,只是想起父亲的叮嘱,不得不按部就班行事,到了山庄以后,一拨接一拨的访客来趋炎附势,他勉强跟头三拨根本没听说过的江湖人士聊了下,实在不堪其扰,就干脆闭门谢客。他走到没有掩上的窗口,这座院子别看只有四名休憩的蓟州李家扈从,可暗中角落却聚集了不下十位赵勾。

    他自嘲一笑,拿短戟敲了敲肩膀,“我李火黎这次算不算奉天承运?”

    地面微颤。

    李火黎没有深思,墙壁轰然裂开,等他提戟转身,一只手掌按住他额头,整个人瞬间双脚离地,被倒推向靠大厅一侧的墙壁,脑袋比后背更早撞在墙上。

    一名赵勾率先破窗而入,目瞪口呆,雁堡少堡主李火黎瘫靠在墙根,死不瞑目,壁上留下一滩下滑的猩红血迹,李火黎尸体所面朝那一壁,有个大窟窿。

    十几名赵勾聚集后,面面相觑。

    隔了三栋院子之外,先前乘牛车而来的老儒士正挑灯翻书,猛然抬头,双手掐诀,摆放在隔壁书童桌上的一柄古剑,穿过墙壁飞到手上。

    春帖草堂谢灵箴浸淫剑道大半生,不过极少用剑,此生试剑人寥寥无几,西蜀剑皇是其中之一。这柄剑是赠剑给小徒儿当初的拜师回礼,谢灵箴本来是打算快雪山庄事了,就跟闭关弟子借来一用,去跟东越剑池宗主决出胜负,也好让天下人知道春帖草堂不光做得武林盟主,他一人一柄剑就足以让草堂跟剑冢剑池在江湖上并驾齐驱。

    剑破壁而来,胆大包天的刺客也是随后破壁而至。

    “任你是金刚境体魄又当如何?”

    依然大大方方坐在椅上的谢灵箴冷哼一声,抖腕一剑,剑气如一幅泼墨山水,画尽大好河山。

    那恶獠竟是硬抗剑气,无视剑尖指向心口,仍是一撞而来,谢灵箴震怒之下,剑尖剑气骤然激荡,气贯长虹。

    不知何方神圣的杀手再度让草堂老人惊骇,心口抵住古剑剑尖,不但没有刺破肌肤通透心脏,反而将长剑压出一个如同鱼背的弧度。

    姜是老的辣,谢灵箴一式崩剑,敛回剑势,连人带椅往墙面滑去,椅子撞得支离破碎,老人已经一手拍在墙上,一手持剑不退反进,扑向那个头戴貂帽容貌年轻的陌生男子。

    那个不知为何要以命相搏的年轻杀手一手推出,谢灵箴心中冷笑,一剑穷尽毕生剑意,酣畅淋漓。

    貂帽杀手任由一剑透掌,欺身而进,形成一个好似肩膀扛剑的古怪姿势,用头撞在谢灵箴的头上。

    砰然一声。

    谢灵箴脑袋敲在墙上。

    但他同时一剑横扫,就要削去这年轻人的头颅。

    剑锋离那人脖子还有一寸,凌厉剑气就已经先发而至,在他脖颈划出一条血槽。

    一袭朱红袍子出现在两人身侧,四臂握住剑锋,不让谢灵箴古剑侧移丝毫。

    貂帽杀手一掌向下斜切。

    身形急速后撤,被刺出一个洞的手掌滑出长剑,杀手从墙壁大坑中后掠出去。

    寒风猛窜入屋,桌上那盏灯火飘摇不定。

    灯灭。

    只留下一具被拦腰斩断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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