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码头-《续南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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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人市众人来源五湖四海,如魏伴哥、高允敬这样因饥荒、战乱等原因逃难来的宿州人一样不少。
“你啊,就是太老实了。这年头,老实人吃不开啊。”魏伴哥同情的说着,神色却隐隐有些得意,“该拼闹时就拼闹,这不,前些时日,脚行扣我们的钱。说好负米一袋给五文,结果只给三文,我家那婆娘就带人去拼闹。这不,钱就收回来了。这可是血汗钱,可以给婆娘孩子买面饼吃。”
他更得意的说道:“从那日起,各脚行招我姓魏的做活计都多了许多。”
高允敬再次叹了口气,看着黄河茫然道:“这世道,难道老实肯干,真的不行了么?”
他心里有着忧急,几日都没有脚行招他干活,眼见家里就要断炊了,老婆孩子个个饿得叫,这样下去确实不行。
“其实,有时也不能太固执了,有些事情要想开……”魏伴哥正没头没脑,意有所指的说话,忽然他站起来,点头哈腰的道,“滕爷,高哥儿……”
身旁众脚夫也是一个个恭敬站起,个个点头哈腰的招呼。
高允敬看去,却是“新顺义”脚行的“小头”滕治安滕爷到来,身旁还跟着几个精悍打手,个个持着包铁棍椎。
内中一个十几岁的年轻人,扎着头巾,缠着黑腰带,身强力壮,脸色颇有戾气,好勇斗狠的样子。
这年轻人名叫高彦,曾也是脚夫游民一员,与高允敬、魏伴哥等人混过。但因为敢打敢拼,被“新顺义”脚行招去做了打手,自认身份地位不同了,看眼前这些脚夫就有傲气。
对魏伴哥等人的招呼,他也只是鼻孔中哼了一声便罢。
滕治安目光扫过这些脚夫,看到高允敬时,他的神色有些玩味,就说道:“好了,行里要招些人去肩货,每包五文钱,愿去的就出来。”
众脚夫争先恐后的出来,滕治安点了一些人,一一给了“签”,看到魏伴哥,他略一犹豫,也给了签。
魏伴哥得意的看了高允敬一眼,忙站到滕治安身后去了。
高允敬期盼看着,看滕治安一一点人,慢慢他神色转为苦涩,又没有自己的份。
想想家里的老婆孩子,他一咬牙,哀求滕治安道:“滕爷,给个活吧。没有活,家里大的小的就要饿死啊。”
滕治安笑嘻嘻举步而走,他带着戏谑,也不赶人,让高允敬一路跟着哀求。
众脚夫跟在滕治安身旁,看高允敬苦不堪言样子,有人默然,有人嘻笑,有人同情,魏伴哥左顾右盼不语。
很快到了码头,高允敬仍然苦苦跟随哀求,滕治安使了个眼色,一个打手嘻嘻一笑,就轻声对高允敬说了几句什么。
高允敬听了,先是一愣,随后脖上青筋暴起,脸颊的肉都在剧烈抖动。
他哆嗦着,红着眼愤怒之极:“欲***女,这还是人么?”
他声音颇大,带着凄凉,一时码头许多人都看来。
滕治安原本斜眼相睨,要听高允敬怎么说,此时不由勃然大怒。
他是有这个爱好,连魏伴哥五大三粗,性子彪悍的婆娘都玩过一次,但他喜欢的是你虽然不情愿,但不得不从的调调。
高允敬的婆娘其实姿色普通,但胜在瘦弱平板,形似瘦马,滕治安看了就来了兴趣,想玩一玩。
他原本计划中带着戏谑,想看看高允敬屈服后的样子,这样自己兴致更浓。
此时心思被点破,还是众目睽睽下,不由恼羞成怒。
他脸放下来,就带着狰狞扭曲,一双眼睛更似毒蛇一般,阴恻恻道:“敬酒不吃吃罚酒!”
几个打手也一时变了脸色,脸上就浮起戾气与暴虐,高彦更是双目一瞪,包铁的棍椎一摆,呼的一声,就击向高允敬的胸肋,招式恶毒凶残之极。
若被击中,高允敬恐怕就是第二个吕三哥的下场,要在床榻上痛苦哀嚎几个月方死。
这点上,也看出高彦此人的狠毒,他为脚夫游民时,曾与高允敬等人混在一起,“允敬哥,允敬哥”的叫,此时却如此狠辣不留情,就要致人伤残死亡。
也就在这时,“当”的一声,棍椎被击开,高彦立足不稳,都一个踉跄。
众人一惊看去,却见眼前出现几个膀大腰圆的大汉,个个裹着折上巾,身着劲装不说,各人腰间还别着长刀。
看样式,还是那种军用的戚家刀长刀,普通的人,抽都抽不出来。
一股彪炳凌厉的气息从这些人身上显露出来,众打手也称精悍,但与这些人相比就是小巫见大巫。
那气息有若小鸡与老鹰的区别。
然后大汉中间一个十几岁的年轻人,身着青色袍子,身形略显瘦弱,正对着这边看。
他身侧一个留着鼠须,师爷样子的人,也是对这边看了又看。
“好狗不挡道!”说话的是年轻人前方一个大汉,满腮虬髯,举止粗豪,他手中长刀连鞘拿着,正是他击开了高彦的棍椎。
他对滕治安等人喝道:“你们站在道上,别人不要过路了?都给老子滚!”
高彦此时回醒过来,他脸色一阵青白扭曲,棍椎一摆,竟仍要对高允敬出手。
“嗯?”
大汉双目一瞪,右脚往后一缩,身姿略蹲,就是中国双手刀法“腰击式”的起手。
然后呛啷啷的声音,后方几个大汉两两相对,就将彼此腰间的长刀互抽出来。
长刀寒光闪闪,刀刃极长,乃当年戚继光改良倭刀所为,一向用于军阵,对上没披甲的敌人,上去一刀,定然将之砍成两断。
戚家军中的长刀手,一向犀利非常。
而且这几个大汉抽出长刀后,隐隐结成刀阵,血腥的煞气就蔓延开来。
那瞬间,无比的寒意涌上滕治安等人的心头,便是高彦残忍的表情都凝固了。
他有个感觉,自己若一动,定然是被一刀斩成两断的下场。
他持着棍椎僵立,脸色青白交替,又是狰狞,又是不甘。从一个“下贱”的脚夫成为“高贵”的打手,那时他是多么的意气风发,似乎江山我有,万物在手。
然现在残酷的现实告诉他,他只是一个小混混罢了。
还未等他想好如何是好,“啪”的一声,一记重重的耳光打在他脸上,打得他嘴角的血都出来了。
高彦跳了起来,愤怒一回头,竟是滕爷打了他一个耳光。
然后滕爷滕治安不看他,对那年轻人点头哈腰:“原来是刘爷,小的孟浪了,孟浪了,小的们这就让路,让路。”
那年轻人正是刘大有,他和善的笑道:“无妨,小事罢了。”
他好奇的看了高允敬一眼:“出什么事了,为何当街械斗?”
滕治安连声道:“无事,无事。”
刘大有脸上露出温暖的笑容:“无事就好。”
他对高允敬道:“你是脚夫?正好我从河的对岸过来,有一些行李箱包,就雇请你来挑好了。”
高允敬这时回醒过来,心中满是愤怒与后怕,但他知道自己无力与滕治安等人计较,先离开这里再说。
一个大汉带着,在众脚夫目光下,高允敬去挑了刘大有等人箱包。
此事未经牙行脚行,不符合码头规矩,但显然无人敢对刘大有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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